第34章
我站在湖心孤寂的凉亭里,任凭遥远的风穿透旷古,越过周围冰凉的粼粼波面,抚动我的衣袂,爬上我的眉梢。
“不要再说了,沾尘,花言巧语的山盟海誓已经把归墟的水都说干了。虚情假意,掩盖了所有的真实。”她在黑暗的影里走出来,还是依样的娇柔妩媚,她痛苦莫名地注视着我,眸里的光彩复杂重叠。
“你在恨我,是吗?织舞。”
“是的,兮沾尘,我恨你。但我越是恨你无休,我就越是爱你难泯。”
我抱着她,愈抱愈紧,在她的叹息间我感到颈底的阵阵冰凉。“织舞,我们,是彼此的孽障。”
“徐爱卿,觉得这首词怎么样?”
徐铉颤抖着用衣袖拭掉额上不断渗出的汗砾。“词句间溢出的恨意绵绵,使得恣意文采跃然纸上,窃以为,这首抒愁之词当是上品。尤其结尾‘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一句,让人记忆尤深。”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词作如此,确实不负风流。”赵光义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流云。“徐爱卿,听说今天是违命侯的生辰?”
“启禀圣上,违命侯生于七夕之日,正是今天。”
“人四十而不惑,违命侯已过不惑之年了啊!”赵光义对身边的近侍说,“速传秦王到御书房见驾!”
李煜看着赵廷美倒满了一杯御赐的美酒递到他身前,他看着那散发着醇香味溢的酒杯里,倒映着一副苍白的骨骸。
林仁肇手捧满盏的御酒跪倒在灰颓的天空下,他仰望着唐宫方向失声落泪,悲怨激愤不能自已。“君让臣死,臣不能不死。”他喝下了盏里灼炽的酒汁,无力地长叹。“所有的梦想都无从去求索,只希望死后,我的灵魂能化作飞鸟,回到多少次魂牵梦萦的故土长安。”
内侍传旨不久,秦王赵廷美慌忙觐见。
“秦王,你今日替朕往违命侯府走一趟,去向违命侯祝寿,朕特赐他黄金万两玉如意一对夜明珠十颗。”赵光义顿了顿,“还有,御酒一壶。”
“臣———遵———旨。”
我在曲折漫长的行廊里追逐她的飘忽身影,我坚持不懈地追,向着那艳红的前方。那是织舞,我的织舞,我一生都在追逐的脚步,一世都在绝望地守候,我不停地奔跑,直到尽头的古亭,寒波环绕的孤亭。
“织舞,你可知道,我每念及你的名字一声,就会快乐一整天,我每看到你的容颜一次,就会沉醉一世。所以,你就是我这一世里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