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们常在一起聊,”她说,“我是说聊的内容是世界大事,聊思想。”该镇赞助了两家书店,多数大户人家除了《哨兵》报和《杰克逊考察家》报之外,还订阅堪萨斯城的报纸。去堪萨斯城只有10英里路,一般坐有轨电车或被称做“航线”的新火车。因此你若想了解外部世界,丝毫不会有与世隔绝的感觉。
此镇历史悠久,凡对过去怀有情感的人,没有一个会觉得它枯燥乏味。
“在历史遗迹方面,西部没有任何一座城镇可与美丽的独立城媲美。”一位独立城的新导游这样说。镇南某处曾是大车队穿越蓝河的地方,车辆留下的罅隙依稀可见。乔治?凯莱布?宾厄姆在瓦戈纳宅第的一间古老的配屋中画成了《11号命令》。克里斯曼—索耶银行坐落在法院广场的西北角,它红色的砖墙上至今还印刻着南北战争留下的斑痕。哈里?杜鲁门童年时,每逢清晨晴朗无云,就可看到老皮科克警察局长步履僵硬地在镇上散步。他身躯挺拔癯瘦,胡须苍白,手拄一根拐杖。人人都知道,他的脊柱里还带着那颗吉姆?克罗?奇利斯射出的子弹。
盖茨的合伙人威廉?瓦戈纳住的房子更加富丽堂皇,它坐落在太平洋大街,正对着磨坊,曾是乔治?凯莱布?宾厄姆的旧居。瓦戈纳重新装修时不惜工本。宅子位于一个圆丘上,周围20英亩开外枝叶茂盛,犹如一座花园。
斯沃普家的房子位于南快乐大街,其顶层辟了一个舞厅(斯沃普是靠做堪萨斯城的土地生意发的迹)。坐落在北自由大街维尔家的房子是独立城最浮华的一幢。它由红砖砌成,石头饰面,酷似一个高耸的维多利亚式的婚礼蛋糕。宅内有31间房子和若干由卡拉拉大理石砌成的壁炉。维尔家马厩隔栏的墙壁均由桃花心木嵌镶。他家还有一座花房,4个专职园丁。哈威?维尔靠供给“清洁水”和承包邮递起家,就算他不是全镇的首富,他也摆出一副首富的架子。
总体上讲,那是一段豪华住宅林立的街区。主要街道用水泥铺筑,清洁无尘,两边高大的老榆树和三角叶杨遮蔽成荫。那里的住户沾沾自喜于他们的花园,夏季的夜晚,夜幕降临后,各家人坐在房前的游廊上侃侃而谈,每个从房子中间穿过草坪的人都能在夜色中听到他们的声音。
年复一年,能些许引起人们兴奋的时刻是国家的庆典和政治活动。给年轻的哈里?杜鲁门留下最深印象的是格罗弗?克利夫兰于1892年第二次取胜的那一天,当时他家还住在克里斯勒大街。约翰?杜鲁门爬到他家屋顶上,在镀金风标上拴上一面旗子。当天夜晚,他看去非常骄傲,便骑上一匹灰马参加了火炬游行的行列。贝西?华莱士的朋友、后来撰写城镇生活的玛丽?帕克斯顿记得,男人们擎着耀眼的火把沿北特拉华大街迤逦南行,在黑黝黝的树下留下一串光迹。她、哈里以及他们同时代的所有人记得那是最令他们兴奋的一个夜晚,因为直到20年后随着威尔逊的当选民主党才得以庆祝另一次总统竟选的胜利。
独立城在诸多方面依旧是个乡镇。黎明可以听到公鸡报晓,许多家的午饭仍是正餐。星期天做完礼拜后标准的正餐有炸鸡、黄油豌豆、土豆泥、奶油肉汁和用“食用面粉大王”做的薄饼干,因为这是种“软麦”面粉,所以被认为是天下最好的。星期日晚上农民进城理发和备料,因而广场上挤满了溅满泥污的轻便马车和农车。镇里的孩子每天都要干点农活儿。哈里和维维安得挤中奶,给马匹喂水喂料和进行梳刷,还要为厨房的炉子劈木柴。
冬天晴朗的夜晚,树枝光秃秃的,从全镇各家窗户中映出的只是煤油灯柔弱的光亮,黑色苍穹中的星光便显得格外明亮清晰,这是后来生活在“电气化”时代的人们感受不到的一种意境。
偏爱独立城的人坚持称它为城市,并炫耀正在兴建的耗资3万美元的电厂和一所费用更高的新中学。当地商人被描绘成“正直诚恳,做买卖守信用,生活中待人友善,性情随和,在这些方必面”都是无与伦比的。
然而尽管如此,独立城还有一种潜在的绅士风范,甚至可谓是高雅的斯文。镇上一些古老的贵族家庭经常谈论赴欧洲漫游或去科罗拉多温泉消夏。
“研讨小组”常聚在一起探讨文学和诗歌,其成员的鉴赏水准和活力常令参观者叹为观止。
哈里上过的几所学校的教学水平是一流的。除了伍德兰德女子学院,还有也是专招女生的长老会学院和圣玛丽女子学院。诚然,这些学校都不大,而且惨淡经营——伍德兰德学院毕业班通常只有10几个学生——但它们地位颇高,深为当地人引为骄傲。埃塞尔?诺兰多年后回忆说,独立城“象征着文化”,她知道这一说法易使外人嗤之以鼻,但她和与她持相同看法的人对此却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