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他说：“你一定会选我。”

也许一段感情对他而言，不过是姹紫嫣红总是春，但对我而言，这种天与地般的差距，并不是我愿意再去尝试的。何况还有程子良。即使没有程子良，我和他之间，也并无可能。

他坚定而温存的亲吻着我，周围都是过路的学生，我听到有人在吹口哨，还有人在尖叫，更有人在鼓掌。他的怀抱温暖而真切，爱情啊，就像春天里的雪花，美丽又脆弱，这一瞬间的相拥，似乎就值得那许久的苦与涩。

我知道这句话非常非常伤人，但在错误开始之前就让它结束，那是最好的选择，连程子良跟我之间都并非良配，何况苏悦生。

后来在我支离破碎的记忆里，那似乎也是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

我看着程子良，不论我说什么，他都只是淡淡的“嗯”一声，我赌气说：“所以我当然会选他，不会选你。”

车子里非常暖和，我忍不住从后视镜中注视着他，他站在寒风中的巷口，不远处就是一杆路灯，澄黄色的光照着他的黑色大衣，他的身影显得孤伶伶的，我想今天晚上，对他对我而言，都并不是一个快乐的夜晚。

程子良静静的看着我，一直看得我觉得心里发酸，像有个凉凉东西在那里钻，钻得我生疼生疼，他说：“你一定会选我，不会选他。”

他一直将我送到车边，体贴地替我拉开车门。

我不敢说话，怕最最轻微的动作，都会让自己眼眶里的眼泪落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脆弱，好像随时随地都想要哭。

晚风吹来，寒意彻骨，我身上薄薄的大衣透了风，冷得像冰窖一般，我知道快刀斩乱麻，刀越锋利越好。我说：“我希望从此之后我们不再见面了。”

程子良不知使了什么小手段，反正程子慧应该不知道我们恢复了交往。我妈妈也被我蒙在鼓里，我每天最盼望就是下午没课，这样可以跟程子良溜出去玩。我们游遍了市区里所有情侣约会会去的地方，甚至去了游乐园。

苏悦生短暂的沉默了片刻，我其实心里挺乱的，我选择了最笨拙的方式跟他摊牌，苏悦生一直是个聪明人，他一定听得懂。本来我没有多少把握，但今天晚上那一吻，实在令我惊心。我到底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在这种事情上是非常敏感的，一个男人如果做到这种地步，我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也就是真傻了。

那段时光实在是太逍遥太快乐，快乐得我都觉得不真实。也许我渴望的，也就是那种不真实的幻觉。我应该喜欢程子良，这是踏实而真切的事情，我也应该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我反复对自己强调，因为苏悦生，他太扰乱我，甚至让我觉得心里发慌。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他就站在茫茫飞雪之中，那样笃定的说：“你从来这么傻，所以你一定会选我，不会选他。”

我也许是伤到了他的自尊心，司机已经驾着车来到了巷子口，朝我们闪了闪大灯。苏悦生说：“司机送你回去——别推辞，这是最后一次。我就不送你了。”

我满眼眶都是眼泪，晃啊晃轻轻一晃就会涌出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这句话，还是因为心底最深处隐隐约约的恐慌。程子良突然伸手抱住了我，隔着那茫茫的飞雪，隔着那料峭的春寒，将我揽入他的怀中。

过了许久许久，我看到苏悦生轻轻点了点头，他说：“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