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邦德上校,在我们开始研究之前,你先看一看这帧照片。”M把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的8乘10英寸的黑白照片推过来。从邦德走进房间那一刻起,M的心情一直是忧郁的。
把邦德召到M和他自己的办事人员所占用的那套办公室的是局长的秘书莫尼彭尼;他的办公室在那幢鸟瞰摄政公园的无名大楼的第九层上。
她对着上面闪着“免进”字样的红灯的门说:“你径直走进去,别管那一套。”当邦德向前走了一步时,莫尼彭尼放低声音说:“他把我们的一对姐妹也召到这里来了。”她向他飞快地笑一笑才把眼光移开,双颊绯红。她为詹姆斯·邦德拿着的手电筒对那幢楼的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
那对“姐妹”原来是安全局的一男一女,给邦德介绍时被称为格兰特先生和钱特里女士——一个穿着白厅制服的身材魁梧的男人和一个情绪相当坏的年轻妇女;她坐着一动也不动,神情专注,侧身靠在她的椅背的边缘上。这两位官员看来都如坐针毡,因为当情况逼得安全局的成员要向秘密情报局求助时他们是很少感到自在的。邦德心里毫不怀疑,他们到这里来是要向M祈求帮助的。
他瞥了一位少妇的照片一眼,她可能三十二三岁,头发金黄,容貌活泼、逗人喜爱。
她在被称为第一观景点的地方走出滑车,那里可以自豪的只是拥有一座庞大的木头房子。房子里供应可口的食物,在白天这个时候,食客很多,十分拥挤,但却是坐下来吃煎蛋卷、油炸马铃薯、新鲜面包,再饮一杯苹果汁把食物冲下去的最理想的地方。
劳拉吃完饭,沿着山坡往上走了一段路,便坐在如茵的草地上,瞭望远处下方的米塔罕山脉、施瓦兹蒙什山黑黝黝的山坡、格林代尔沃尔德那玩具一样大小的房子;翠绿色、淡黄色、合乎节令的松树的黛绿色等各种颜色交相辉映;她右边远处的少女峰令人神往的轮廓隐约可见;格莱西厄这条冰川峡谷有点阴森可怕;远处的艾格尔山的顶峰壮丽绝伦。
她觉得那里的山峦像巧手用灰白色的纸按一定比例摺成的模型,用白粉把它们的顶峰刷白。戴维喜欢这里,但那已经过去,无法挽回了。这是愈合她破碎的感情的时刻。戴维不存在了,那已经完了。他是不久以前夭折的,而她必须从他的夭折中振作起来。
当她陶醉于美景时,仿佛时间和光线耍了个把戏,在精神上她正被悬岩、山峰和沟壑紧紧地拥抱着。她的父亲说得对,风景的壮观和美丽有助于她从长远的观点看待个人微不足道的忧愁和痛苦。好像这个地方能魔术般把微不足道的痛苦扫除一空。有点令人生畏的庞大山脉的奇观已经在起作用。
当她觉得脖子受了意外的一刺的痛苦时,她几乎懒洋洋地认为是被一只蜜蜂蜇了一下。她试图抬起手去捕捉那只昆虫,可是当她的手臂竟无法举过肩膀的高度时她感到迷惑不解。
“先生,我该认识她吗?”邦德扬起眉毛,怀疑地问道。
“这只有你才能回答,邦德上尉。”M仍面无笑容。“我晓得我们秘密情报局与姐妹单位偶尔有些互助互利的活动。”
“她是你们中一员吗?”邦德问钱特里女士。
她并不恐慌,仿佛她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茫然地看待她目前奇怪的处境一样。麻木感似乎从她的脖子被蜇的地方扩散开来。首先,她的手臂不能动了,接着她感到全身受到侵袭,有一种并非是不适的感觉,结果连动也不能动了。
她想:“这是梦,过一会我会醒的。”她想笑可又笑不出来;她已故的父亲挥着手,沿着野花星罗棋布的山坡向她跑来。接着一切沉浸在黑暗之中。
暮色苍茫时,经营那家小餐馆的人发现了她的尸体。
次日早晨,詹姆斯·邦德喝完了他最后一杯早餐咖啡,正打算度过一个懒散的周末——其中包括与一位名叫夏洛特·赫尔富尔的少妇共进晚餐——突然电话响了,使他以后几周的全部计划无法实行,更谈不上与名字令人愉快的赫尔富尔①女士调笑和玩耍了。
①赫尔富尔的英文拼法是Helpful,意为“有帮助的”、“有益的”。——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