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凉好个王破（下）

王破沉默了会儿，不再理会这个疯子，望向梁王孙。

狂喜往往是惊喜，来自于意想不到。温暖，更加平和，更加深远，更加悠长，那是一种所想所愿与现实完美重合的欣慰——他不知道王破为什么会出现在浔阳城，他感谢王破的出现，替苏离也替自己，替那些天真的、幼稚的那些想法感谢他的出现。

梁王孙脸色苍白，眼神渐由黯淡转为明亮，说道：“我与他有仇。”

是的，不是狂喜，而是温暖。

这是平静而强大的理由。

都是聚星巅峰强者，他们很清楚王破的境界修为。王破当然强的不像话，但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击败他们二人的联手，甚至让他们受了短时间内无法复原的伤势，唯一的可能，就是王破动用了他最强硬的手段，以至于也受了重伤。

都是逍遥榜中人，自少年时便时常切磋，他们其实和王破很熟，他们知道王破的性情，王破的境界，王破的阵营，王破的喜恶，王破的行事风格。他们知道王破现在虽然是槐院的半个主人，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南人，而且王破不可能对离山有半点好感，最关键的是，王破不喜欢苏离——苏离太散漫，像云一样，王破则太自律，像一本翻了无数遍的帐簿，他为什么会救苏离？

肖张和梁王孙现在伤的不轻，无力再战，王破看似犹有余力，实际上付出的却更多，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他将来的修道生涯。为什么？他为何如此强硬决然，不惜代价？为什么为一个南人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微风吹拂着客栈的废墟，肖张脸上的白纸哗哗作响，眼中的困惑却无法散去，梁王孙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同样也有极浓郁的震惊及不解。在战斗里，肖张和梁王孙都曾经发出过惊呼——他们觉得王破疯了。

“你为什么要救他？”白纸上是点点血迹，仿佛梅花，衬得肖张的眼神愈发血腥恐惧。他死死地盯着王破，感受着经脉里的真元肆虐，声音嘶哑喝问道，愤怒而且不解。

王破的出现给准备离开的梁红妆与薛河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冲击，也给这整座浔阳城尤其是城里这些想要杀死苏离的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以至于一片死寂。唯有陈长生在震惊之余，生出无限温暖。

王破说道：“不争一时。”

所有人都看得到，他咳一声，便疲惫憔悴一分。即便他是王破，面对肖张和梁王孙这等级数的对手，尤其是以一敌二，也难言必胜，想要一刀退敌，他用了极强硬的手段，以至于受了本不应该受的伤。

王破有些疲惫，双眉的眉尾向下垂的更多，于是显得更加寒酸，配上那身洗至微微发白的青衣，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个普通客栈的帐房先生。他向肖张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咳的是血，每口血水里都有精神气魄。

肖张未假思索，理直气壮甚至气壮山河说道：“因为我不爽他。”

便在这时，王破的身体微摇，然后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