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

苏离教过他三剑，慧剑很强大，各种计算推演，那是战斗，燃剑很强大，各种燃烧生命，那是战斗，但他真正喜欢的还是笨剑，因为笨剑需要的是勇气，而且不是战斗。

没有过多长时间，殿里响起了沉重的钟声。

他说了很多事情，西宁镇的事情，周园里的事情，一路南归上生的很多他以为险恶血腥残酷的事情，他上次没有对她说，今夜都说了。

梅里砂大主教的灵魂，就在钟声响起的那瞬间，平静地离开了人世，神魂归寂于星海之间。

落落安静地听着，没有说什么。

夜空里的星辰海洋之间，是神国，是天堂，更是永恒的故乡。

“成熟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很难把握其间的度，果子熟透了，就很容易腐烂。”

如果说死亡真的是灵魂回归星海，那为那颗星辰会变暗呢？

他不知道主教大人的本命星是哪颗，更看不见，但他知道，那颗星辰这时候应该正在变暗。

钟声依然在持续，不停有车辇从京都各处抵达教枢处，大人物们纷纷亲自前来表达哀思。陈长生站在树林里，看着这些画面，没有说话——他看到了天海家的家主，看到了薛醒川，看到了莫雨，看到了强忍着泪水的陈留王，看到了徐世绩。

听着钟声，陈长生抬头望向夜空，只见满天繁星被随风摇曳的树叶或掩或分隔开来。

他不想与这些人相见，与落落牵着手穿过树林，来到相对僻静的大街上，一起回到了国教学院。

国教典籍里，一直认为人死并不如灯灭，但灵魂也不会停留在现世里，而是会回归星海。

陈长生说道：“我还是坚持认为，活着不应该是战斗。”

钟声响起，那是归家的讯号。

说完这句话，他让落落去睡，自己继续在大榕树上坐着，想着一些事情。

离宫里也响起了钟声。

他见过三任教宗，四代圣女，见过太宗皇帝，见过周独夫，见过陈玄霸，见过王之策，见过百草园的生与死，见过国教学院里的血与火，他见过无数岁月，知道无数秘密，而那些岁月与秘密，便将随着他的离去而一道被掩埋。

这是很长时间之后，落落第一次在国教学院过夜，金玉律一路随着，知道今夜情况特殊，没有说什么。

但他毕竟不是普通的老人，他是国教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圣堂大主教。

陈长生带着她直接来到湖畔，爬上大榕树，并肩坐着，看着天上与水里的繁星，轻声说着话。

没有什么阴谋，也没有什么壮阔而瑰丽的结局，只是这样平静寻常地依循着生命的规律离开，就像很多普通的老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