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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们就开走了。
那一晚拉塞尔留在了农场。我甚至都不会把这和奇怪联系起来。苏珊和其他人是他的灵兽,被他放出,来到这个世界——事情一向如此。盖伊像他决斗时的副手,苏珊、海伦和唐娜则不会犹豫。露丝本该去的,但她没有去——后来她声称自己有种不好的预感,就留了下来,但我不知道这话是否可信。是不是拉塞尔把她留下来,因为感觉到她内心执拗的道德感会束缚她,让她无法在真实世界放开手脚?露丝陪着尼科——她自己的孩子。露丝,后来真的成了指控其他人的主要证人,穿着一袭白裙站在证人席上,头发笔直地从正中分开。
我孤身一人。我明白,即使我还抱着某种天真的愿望——她们会返回来,这只是一个玩笑,苏珊绝不会这样丢下我,不会真的丢下我——我还是知道我被抛在一边了。我只能赶紧离开,在林木线的某处徘徊,俯瞰着一个女孩独自站在黑暗中,见不着一个认识的人。
那段在汽车上的行程如同一场久病,被略过去了,是不可信的。盖伊开车,海伦和唐娜挨着他坐在副驾,苏珊坐在后座,盯着窗外,我就坐在她身旁。夜色已深,汽车在街灯下驶过,硫黄色的灯光滑过苏珊的脸颊,其他人都一脸恍惚。有时我似乎感觉自己从没真正离开过那辆车。另一个我一直在那里。
“出去。”她打开门说,动作迅疾到我来不及阻止她,像电影胶片断掉在先,声音滞落在后。
“我很冷。”海伦用她的娃娃音哀叫道。
“别这样。”我说,在这个玩笑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一些。苏珊已经下了车,等着我离开。她不是在开玩笑。
“你能把窗户打开吗?”苏珊说。
“但这里什么也没有。”我说,绝望地环视了一眼高速公路。苏珊不耐烦地换着脚。我瞥了眼其他人,想寻求帮助。他们的脸被车顶灯照亮,光线过滤了每个人的面容,于是他们看起来就像冰冷无人味的青铜雕像。唐娜把目光移开,海伦带着医学般的好奇看着我。盖伊在驾驶座挪了挪身子,调整着后视镜。海伦默声说着什么——唐娜嘘声制止了她。
“我们就不得不去沙漠了。”她说。但没人上钩。一片静默覆盖在车内。唐娜咕哝了句什么,海伦咬了咬牙。
“苏珊,”我说,“求你了。”我的声音无力地倾斜。
汽车上的收音机开着,放的是可笑的外国电影原声,放进其他人的生活里。其他人正准备入睡,母亲们把鸡肉晚餐的最后一点儿残渣儿擦进垃圾桶。海伦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讲一头鲸在比斯摩海滩搁浅,问我们这是否真的是大地震来临的预兆。接着她在椅子上跪起来,就像这个想法让她激动不已。
她什么也没说。当我沿着座位慢慢挪出车门时,苏珊都没有犹豫一下。她钻回车里,关上门,车顶灯啪地关掉,把他们带回黑暗之中。
我不知道苏珊是否告诉过拉塞尔我也跟着去了——这个问题从没有人回答过我。